前言
这是一篇杂谈，是内卷化一词进入我的视野后，我尝试用内卷化的视角去回顾过去、思考现在的生活以及对世界的思考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列想法和遇到的问题。这一些列过程最好的表现形式也许是一场和友人的对话，泛舟于江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明月作伴，畅谈至深夜。 这个过程充斥这个人化的思考和经历，没有主题和中心，也看不出明显行文结构，当然我将这一些列过程记录下来，就是让其结构化的过程。
内卷化:
《农业的内卷化：印度尼西亚生态变迁的过程》[1]（英语：Agricultural Involution: The Processes of Ecological Change in Indonesia）是美国文化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尔茨最富盛名的早期作品之一[1][2]。其主要论点为，印度尼西亚许多世纪以来稻作的强化产生了更多是社会的复杂性，而不是技术或者政治的变革，这一过程也被作者称为“内卷化”（英语：Involution）[3]。
这是关于内卷化最早的定义，简单来说就是：“长期停留在一种简单重复、没有进步的轮回状态。”
认识内卷化
当一个陌生的名词出现时，我会去查维基百科，看看它的具体定义，产生的缘由，争议以及相关的名词等。这是最快了解一个词的方式之一，简单而又高效。看到这里，就会知道，内卷化时对于某种现象的抽象概括。
如果你阅历丰富，学识渊博，善于思考，就算内卷化这个词没出现，你也肯定观察到了类似的现象，并对这些现象有自己的抽象描述，只不过是用了不同的名词而已。就算你没有观察到类似的现象，这里的定义是简单而清晰的，你也很轻易的将这种视角去观察和思考符合这种抽象的各个具体现象。这差不多是我们做数学应用题的方式，今天学到了一个概念，比如一个公理或者一种方程的解法，我马上应用这个概念应用到对应的应用题中。
有时候会想，一个明确定义的概念，为什么要花一本书去论述。什么黑天鹅、路西法效应、巨婴等等，几十个字就能明确定义的东西，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篇幅去描述。其实道理很好理解，世界很复杂，很难像做数学应用题一样，轻松的将数学公式应用在上面，得到问题的解。对待一个事物，可能需要逐步分解，理清各种因果逻辑，了解关联的各个环节，然后划分上下文的边界，试图在对动态的问题静态化，去建模分析。然后，抽象概念的具体形式种类和样式纷繁复杂，需求去分类和整理，各自的适用条件。同时由于现实中，自然语言表达的不精确性，造成了各种模糊的表述。罗素曾经说过：“直到你试图追求精确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所有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都是模糊的“。比如，很多人在试图论证某个命题的时候，很难区别论证、解释和说服的不同。
所以这算是认识一些概念通常要走过程。如果出一本书讲述内卷化，大概会这么写。
- 定义内卷化，什么是内卷化，然后各种典型的例子。明确定义后，举一些明显符合内卷化现象的例子，比如高考，强化对内聚化的初步了解。
- 什么不是内卷化，用一些和内卷化相近的概念，比如恶性竞争，内斗等。然后又是一堆明显的反例，一次让读者强化内卷化的描绘的上下文边界，对比论证，深化对内卷化的认识。
- 动态内卷化。当读者读完前两章时，信心满满，觉得也不过如此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告诉他，有些情况时内卷化，有些情况又不是内卷化，但是又没有明确划分的规律，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动态而模糊让人开始冷静下来，开始认识到内卷化的深度。
- 内卷化的具体表现。从个人天天玩游戏消磨时间、天天追剧，熬夜导致自己在不断进行低水平的重复，到学生之间由于高考，无止境的内卷化竞争；从小农经济无法进步到民主国家内耗的必然低效；从程序员 996 的内耗到抖音快手内卷化竞争的残酷；从中国青少年热衷于在电子游戏中的内卷化斗争，到东亚内卷文化造成的困难模式。任何名词都可以再后面带上内卷化，万物皆可内卷化。所以，学习了内卷化是不是很有用了，我是不是可以拿来和朋友在饭桌上表现一番。
- 内卷化造成的原因，具体结合 4 中的各种例子来，可以说一大堆。
- 如何破解内卷化，具体结合 4 来中的例子来，和 5 一样，因为不同的例子，原因和解也不尽相同。具体的方案取决于作者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悲观的，那么可以说，只能依赖于生产力的提高和社会的进步，但是科技进步缓慢，未来的内卷化不可避免，人类的未来会比较悲惨，至少最近 20 年左右都会得不到明显改观，至于为什么是 20 年，我随口说的，预测又不犯法。如果了乐观的话，相信科技会进步，带来更大的蛋糕，然后个人要努力提升竞争力等等。
书的大纲没有问题，但是内容嘛，这就是现在的网红式写作，为了用上内卷化这个有热度的词，将内卷化的概念各种滥用。这种写作手法比较典型的就是《巨婴国》了，作者为了推广巨婴的概念，用巨婴去解释各种现象，管他是不是适用，能蹭一下就行。这种形式神不似，是一种思维上的懒惰。当我在理解内卷化的时候，当然也阅读了大量关于内卷化的文章。很多文章都是中国教育议论文式的写法，想给出一个命题，然后各种各样的例子，这种例子往往是一种刻意的简单，甚至为了升华文章的主旨，从个人，到团体再到国家。将一些毫不相干的例子也放了进来。比如我看到一篇文章，作者在提升文章主旨时，强行把部分民营企业的家族式管理和民主国家的各个团体对利益的争取当作时内卷化的表现。基于同样的道理，我个人很少看演讲和辩论，试图在短时间内阐述各种道理，然后还要深刻的足够简单，让人迅速感叹演说者知识的广度和思维发散能力，当你稍微慢下来，发现，很多例子都是站不住脚的，你并没有收获知识，有的只是大脑的瞬间过载和内心被俘获的崇拜之情，是演说者收获了你。
其实从内卷化的定义来看，它能适用的范围及其有限。简单，重复，没有进步。现实中很多事情，很难满足内卷化的定义，或者说，其实有很好的概念帮助我们去理解了，没必要强行用内卷化去解释。但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经过充分竞争和产生多样化。那么这些受限的场景，其实有很多是可以用内卷化去解释的。最典型的就是高考，这是一种人为的制度设计，符合简单重复，且没有没有轮回的特征。在当前条件下，如果无论学生怎么努力，招生就需要这么多人，供求关系决定了，人越多，越努力，竞争残酷，但是总体结果不会改变，只有一部分人能成功走出这场大逃杀游戏。那么 IT 行业的 996 呢？在特定的供求关系之下，劳动力越多，贬值越严重，对于公司来说，要么降低工资，要么同等薪资的情况下，产出更多。大部分人不愿将低工资，那么就成了大家所说的奋斗逼。但是，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具体原因后面道来。
大逃杀游戏
最近再次沉迷于某吃鸡游戏，就是绝地求生的手机版的中国特色版——《和平精英》。游戏规则很简单，每局 100 人，地图的范围随时间不断缩小，在整个过程中，需要不断杀敌，活到最后的一支队伍获得胜利。枪、车、球是受众最多的游戏项目，无论是真实的体育竞技还是在电子游戏中，激烈的对抗，合作和参与感，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热血沸腾。从童年以来，以枪为形式的游戏便是最欢迎的，各种游击战，还有滋水枪等成为我们童年的美好回忆。而现在，能和小伙伴们，一起合作，在游戏中体验激烈的射击，枪车的追逐，各种战术配合，是苟还是刚，怎么拿下对面，还有决赛圈紧张而又刺激的对决。
我花了大量时间在上面，充实而又快乐。但是，和我当时喜欢足球一样，想要更大的快乐，必须要理解的足够深刻。一起玩当然很快乐，但是获得胜利才是更大的快乐。所以你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和练习这个游戏，你需要充分理解游戏规则，各种枪械的各种属性和手感，去训练场持续射击，直到你能很好的压住枪。然后，你会在队友中脱颖而出，成为队伍中决定胜负的关键先生，在朋友圈中成为排行榜中最靓的仔。你对游戏的深入研究，持续练习产生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知道后面，遇到更强的对手，开始出现边际效用递减。
在事情往后续发展前，先做一个假设。你和你的小伙伴打篮球，大家身体素质都差不多，作为平时的消遣活动，大家平时都不刻意练习。比赛的结果充满随机性，取决于当天的状态和不同人的默契程度。某一天，其中一个伙伴特别看重比赛的胜利，不满足于平时的对抗就是放松娱乐，他对获得胜利，成为别人中的强者更感兴趣。他持续的增强体力，练习各种技巧，终于他成为那个关键先生，但是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
如果大部分小伙伴没有这么强的胜负心，平时打篮球也是放松，不想花这么多时间去练习。那么这个游戏会失去乐趣，小伙伴们最终会分道扬镳。不在一个水平上，无法势均力敌的小伙伴，注定无法走得更远。如果伙伴中突然出现异类，它特别优秀或者价值观不尽相同，那么要么掩盖自己去合群，要么找到其他势均力敌之人。
如果大家都和那个人一样，也去努力练习，那么大家最终水平都差不多。如果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比如你的村子就这么多人，那么这里就陷入呢内卷化竞争，大家最终势均力敌，但是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和竞争，可能打篮球的乐趣也会在这个过程中丧失。如果你所在的世界能够让你去找其他队伍打篮球，那么你们大家都持续的练习是有效的，大家能够在更大的舞台中，让这种努力得到体现。但是如果其他地区的队伍也这么做，那么就是一个更大的内卷化，除非，这种竞争能够产生价值，比如商业化。但大部分人应该无法成为职业选手，那么花更多的时间是没意义的，但是适度的练习又能够让你在游戏中保持一定的乐趣，这取决于你的价值判断，这些时间的消耗到底能不能让你感到快乐，也取决于你所在的环境，有没有足够的空间去化解这种内卷化。
其实我在和平精英中就遇到了上面描述问题，在与人的斗争中，我丧失了和小伙伴一起玩的乐趣，杀更多的人，更加精准的枪法才能让我感到游戏的乐趣。渐渐的，经典模式慢节奏的玩法已经让我失去耐心，因为这无法满足我刚枪的快感，对抗性更强的竞技模式成为了我的最爱。为了保持状态，我需要每天持续的对抗，才能找到状态。如果隔几天不玩，你就会退步明显，然后在竞争的失利中陷入沮丧。最后剩下来的是一堆和你一样，持续练习，对抗的人。这种简单的竞技模式，到最后拼的就是看谁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最后大家花了更多的时间，但是并不会又什么结果，因为这种竞争并不能产生什么价值，而且仅有的游戏价值也由于边界效应递减，基本丧失了。也即是说，你花了更多的精力，却得到的价值却更越来越少，除非退出游戏，否者就是没有结果的轮回，终于陷入了内卷化的状态。当我退出竞技模式的怪圈，回到经典的大逃杀模式时，发现基本上找不到小伙伴玩了,或者说已经玩不到一块儿去了。还是同样的游戏规则，但是心态却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破卷而出
通过上面我对这段时间对玩和平精英这款游戏的反思，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我并没有说，这款看似无比符合内卷化特征的大逃杀游戏就是一个内卷化的现象，但是它有可能会成为内卷化现象。如果你只是平常玩一下，那么这就是一个放松的游戏。如果花了一定时间在上面，那么和队友游玩，那么，社交是一种乐趣；使用不同的武器，试图在其中完成各种挑战也是种乐趣；配有队友，苟到最后也是一种乐趣；刚枪和阴人也是一种乐趣。游戏的规则是让你生存到最后，这意味着只要你能活下来，中间这么活着并不重要。
在这里，规则提供了足够多的自由度，游戏的乐趣是多样的，尽管，游戏的氪金机制，排行榜和社交属性会促使你往内卷化走。所以内卷化形成和破解最关键之处是什么，规则和价值观。游戏的规则时什么，鼓励什么，是否有足够容纳足够多的内容。你如何看待和参与这个游戏。
如果游戏规则能够让人探索寻求到足够多的乐趣，不是每一个玩家都追求胜利和杀敌数为唯一目标，那么，这个游戏能够容纳足够多的人，所有的人能够在有效的对抗中找到快乐。相反，如果如果游戏规则单一，比如 100 米跑赛跑，跑得慢就会被杀死，那么这个游戏是无趣的，但是人们没有选择。在自足自给的小农经济，封闭，资源有限，人越多来越多，但是土地和土地的单位产量是有限的，无论再怎么辛苦的劳作，粮食能够养活有限的人，人们在无限的内耗中挣扎。但是如果生产力提高，就能够扩大产能，能够养活更多的人，也有精力去发展别的东西。如果有人勇于探索，去其他地区发现丰富的资源或者土地，那么就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如果有人肯背景离乡，去城里务工，那么他能够轻松得得到更多得酬劳，而且减轻了村里头的竞争。所以小农经济的内卷化是怎么被打破的，是科技力量带来的生产力发展，发现和利用了更多的资源，有了更多的生产空间。是农民被迫失去土地，放弃了原来没有轮回的生存方式，去当工人，因为那里有更多的机会，而且工业需要足够多的人，那里没有过度竞争。当然如果工人饱和，那么那些简单重复的劳动工种必然会再次陷入内卷化。但是只要社会在发展，那么就有足够多的机会，让人们去生存和发展；只要你抛弃那些旧有的观念，无差别对待各种职业，人们的价值观的多元化，那么人们就不会陷入到都挤到到一个独木桥上，因为无论什么职业，走什么样的人生，都能够实现自我价值。
这里并不是否定竞争，而是要避免无效竞争，没有进步的竞争。要形成差异化竞争，在竞争中持续创新，有效利用资源，达到社会整体的帕累托最优。
对于社会来说，一个良好的规则，能够创造和容纳足够大，种类丰富的蛋糕。发展教育和科技，鼓励自由探索和创造，资源能够得到有效分配。
对于个人来说，保持差异化，价值观和技能的多样化，能够避免内耗，进行差异化竞争和发展自己独特的优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环。
很多人讲到供求问题造成的内卷化，只强调数量的多少，而忽略了供求关系中的可替代品。个人和社会都要保持多样化，才能避免内卷化。但是现实中，实际的操作还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可以不玩高考的游戏，但是出国的成本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负担的起。对于个人来说，转型和逃离舒适区是很困难的，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风险。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做出制度改变，顺应生产力的发展，同样很困难，既得利益者很难被撼动，特别是当科技在某个发展阶段，会掩盖制度带来的缺陷。只有科技进展缓慢而制度成为越来越大的拖累时，规则才有可能能够被打破，当然外部的竞争也会加速这一切的到来。
有位长者说过：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基于现状的悲观分析，我觉得未来类似内卷化的状态不可避免。所以还是要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要么等待规定被打破的那一天，要么就不要玩这个游戏了。嗯，我选择放弃 《和平精英》 这个游戏。不说了，我去玩 《塞尔达传说 · 旷野之息》 去了。
